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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巧婚禮5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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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巧婚禮5(1)

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聚在一起吃飯,這是電影或者電視劇裏常常出現的情節,只可惜我和我身邊的人好像永遠都無法獲得此項殊榮。

前幾天,電視節目裏的專家也說過,最近連環殺人犯大肆行兇,很多人宅在家裏不敢出來。對於我來說,這些都無所謂。因為老媽不喜歡我回家,所以我向來只能住在空無一人的學校宿舍裏。

從小到大,老媽只會關心哥哥,她意志無比堅定,即使哥哥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也無法改變。盡管如此,我也並不討厭哥哥,因為他待我至少比老媽好些,盡管只是一點。

我的成績比哥哥好上太多,不過老媽一點都不關心。上大學之前,雖然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,她卻根本不知道我上的是幾年級,整天只會關心她的寶貝兒子吃的好不好?睡得好不好?為什麽成績越來越差?怎麽才能讓他不那麽倔強?她為什麽老嫌自己煩等等。

我不理解這樣的行為是出於什麽心境,她整天像個冤魂一樣跟著哥哥,哥哥不煩她才怪。自個兒就是搞心理學的,兒子卻得了心理疾病。整天有事沒事就去找別人訴苦,哭訴自己有多不容易,這種自我感動的家長真是叫人受不了。

我哥哥叫冉莫失,是爸媽仔細思索了好幾天才決定的。而我的名字只在一瞬間就決定了。貌似還有一個原因——當時父母的關系已經鬧僵,沒有多餘的功夫給我起名字。當然,後面這個原因百分百是托詞。

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,因為哥哥已經被人殺害了。

老媽在電視上說哥哥是因為想出去和朋友玩才遇害的,其實不然,當天哥哥給我發過消息,內容是老媽在家裏不停抱怨自己付出了多少,問他為什麽不能懂點事,哥哥實在是忍受不了才摔門出去的。

不願意找工作,只知道閑在家裏?根本沒這回事。哥哥面試過很多工作,老媽都各種不如意,強行逼著哥哥放棄。老媽口中的“狐朋狗友”,其實只是幾個平平常常的正規大學同學而已。

老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多疑是引發悲劇的主要原因,把所有責任都推卸到哥哥和素未謀面的爸爸身上。她居然還向全世界哭訴自己的悲慘經歷,讚頌那偉大的母愛,這真是我所聽過最可笑的笑話。

我大學時期的朋友要在這幾天舉辦婚禮,我認為有點不太合適,當然我也有勸過他們,希望他們等過段時間風平浪靜再舉辦喜事。意料之中,他們沒有聽,認為愛情可以抵擋一切艱難苦悶,也可以抵擋那兩個連環殺人魔。既然愛情故事的男女主人公都這樣說了,我自然沒有什麽立場去加以阻攔,隨他們去好了。

謝舒是我舍友戀人的好哥們兒。至於歸宜,則是借參加同一俱樂部的契機結識。

我回家的那天,老媽一臉莫名其妙,原來她根本不知道我已經大學畢業,全身心都投入到她的廢物兒子身上。

在別人看來,她從未虧待過我。從小到大,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毫不吝嗇的給我一大筆錢,然後把我扔去寄宿學校,沒什麽大事不準回家,無論是小學、中學還是大學都不例外。

每當我向她抱怨不重視我的時候,她總是說:“我給了你這麽多錢,難道對你還不夠好嗎?你到底要我怎樣啊?”

如果我是貧困山區的孩子,或許真的會對她感恩戴德(這裏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)。可惜她忘了,我們並不是資助和被資助的關系。她是我的親生母親。

原諒我對某些同學的羨慕吧,那種幻想中的生活確實難得。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,因為母親的厭惡和疏離,我受到了怎樣的委屈和傷害。可她有一天居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,並表示是我太過於矯情。

小女孩因為成績優異、長相還行,被差生團體拳打腳踢的情景我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。

我沒有做錯什麽,可並不是所有的惡意都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。他們有一次告訴我,他們針對我的原因不是成績,也並非長相,單純是因為一個沒有父母庇佑的家夥比較好欺負罷了。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我不想再回顧那些傷口,只是告訴她:“如果我活的不像孤兒,會比現在更好。”

她蔑視著我,非常煞有介事地反駁:“明明就是你的不對啊!也沒見所有單親家庭的孩子都要死要活的。你要是一個擁有著強大心智的人,怎麽可能會化解不了這些小小的傷害呢?總的來說,只能怪你心智太不成熟,別什麽問題都往別人身上推,想想自己的原因。怎麽?你想要責備我嗎?你想忽視掉我對你付出的一切嗎?你送過我母親節禮物嗎?你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麽嗎?你怎麽就長不大呀?孩子,你不要太自私了!可能是格局不同吧,我不能要求你想的長遠。你還只是個孩子,還體會不到我的辛勞,等你長大就明白了。”

她說著說著,甚至還委屈地哭了起來。

“不就是少給了你一點母愛嗎?除了這個,你還有什麽比別人差?我有少給過你錢嗎?我缺了你衣食住行的費用嗎?你的零花錢比很多單親家庭的孩子都要多得多!那些父母早亡,家庭貧困的孩子都沒說什麽,你有什麽資格埋怨?我告訴你,沒有錢你談什麽感受?我一天天這麽辛苦,還要在你這遭罪,難道只是為了我自己嗎?你就是太顧及自己的感受了,一點都不顧及別人會怎麽想。拜托,你稍微懂事一點行不行?”

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但我有盡力去做好每一件力所能及的事。我努力學習,取得了優異的成績;認真處理同學老師間的關系,獲得了很好的風評;我從來不像哥哥一樣頂撞她,在鄰裏之間都是一個聽話乖巧、性格溫順的好孩子。然而她對此的評價只是:“是這樣嗎?”僅此而已。

聽說小孩子入睡之前,母親都會在他們床頭講童話故事。是不是很像一些少兒繪本裏的情節?我從出生就是一個人入睡,沒有聽過什麽睡前故事,更不知道那是什麽感受。

上小學以前,沒有合適的寄宿幼兒園,老媽不得不讓我留在家裏。在樓下玩耍,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在我身邊摔倒,路過的老媽問都沒問一聲,直接指著我鼻子罵:“你身為姐姐,為什麽要故意推倒比你小的孩子?你小小年紀心腸怎麽如此歹毒?有你這個女兒是我的恥辱!”

讓著小朋友沒什麽不對,但她真的看見我推人了嗎?最後還是小孩子哭著說是被石頭絆倒的,她才勉強消氣。

有一次,哥哥想搶我用零花錢買的棒棒糖,我以為老媽會讓哥哥還我,沒想到她說的卻是:“小失是你哥哥,你就給他吃能少塊肉嗎?你這孩子怎麽不知道尊老愛幼?”

我倒是不介意這顆棒棒糖最後到誰的肚子裏,不過這個話語未免太過於牽強。面對個一言不發就動手行搶,而且年齡只大你一歲半的哥哥,怎麽就能扯到尊老愛幼的話題上?

老媽的反應讓我誤以為她只是重男輕女的封建家長,她只是更喜歡哥哥而已。直到哥哥去世,我見到在醫院裏看到夢囈的老媽時,才猛然發現,原來她不是比起我而言更喜歡哥哥,而是根本不喜歡我。換句話說,她很討厭這個叫冉一一的孩子。

我問過他們當年的大學同學,原因特別樸實無華——因為父親是在老媽懷著我的時候跑掉的,老媽認為都是因為我,她喜歡的男人才會出去沾花惹草。而喜歡哥哥的原因正好相反,因為她懷著哥哥的時候,父親對她特別上心。

據我找到的好幾位叔叔阿姨表示,他們二人由於性格不合,早在我出生之前就鬧出了嫌隙。父親生性浪蕩自由,老媽偏喜歡管著他,讓父親頭疼的不得了。

她在電視采訪上說父親為了救她而受傷,同樣是不無誇張的描述。比我大十來歲的表姐說是她當時快要掉下山崖,站在旁邊的父親下意識拉住她,被旁邊的樹枝劃了一道小傷口。由於就醫不及時,留下了一道不大,但是無法覆原的傷疤。

一個是從未見過的父親,一個是對我不冷不熱的母親,他們兩個我都不感興趣,唯一感興趣的,是老媽所說她知道犯人是誰。

基於這個理由,我才跟老媽說上話。然而她完全不打算告訴我,詭異的笑著,嘴裏呢喃個不停,不知道是說給誰聽。

“那是我的秘密,是我跟他的秘密,怎麽能告訴別人呢……”

其實我早在哥哥被殺害的半個月前就已經從學校回來了。由於打不通老媽的電話,我只得跟哥哥聯系,並請哥哥轉告她我要回來的消息。

我從機場出來的那天下午,哥哥來接我的時候悄悄告訴我,他最近和老媽鬧得很僵,讓我先去酒店躲幾天。出事的那天晚上,哥哥給我傳完信息,我就隱約覺得有點心悸,回了很多條語音,問他在哪?是不是還好?

我等了很久都沒有回覆,打電話也不接。本來我可以直接問老媽哥哥的情況,但考慮到哥哥八成不會跟她說,所以就沒有這麽做。我盯著手機到淩晨兩點,由於實在扛不住睡意,便沈沈睡了過去。

第二天清晨,公安局打來的電話把我吵醒。他們說哥哥已經被人殺害,他通訊錄裏最後一通電話是給我打的,所以優先聯絡我。這麽說,老媽一整晚都沒給他最疼愛的兒子打過一個電話?

到了警局,一開始給我引路女警怕我承受不住,沒帶我去看哥哥的屍體。但我認為還是應該見哥哥最後一面,堅持讓她帶我過去。

老媽沒有在節目裏對哥哥的死狀添油加醋,確實非常慘不忍睹。雖然不是天天生活在一起,但我還是沒有辦法直面被開膛破肚的哥哥,在警局接受完詢問就回去了。

老媽比我來的晚,她看見了我,但是沒有理睬我,可能還覺得我礙眼吧。我從她身邊走過,她也沒有看我一眼,只是一味地在屍體旁痛哭流涕。猛然間,她看到哥哥指尖的傷痕,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,又是哭又是笑,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麽表情。她跟警察說想一個人待會兒,獨自躲到公園最偏僻的角落,不知道在幹什麽。

剛發生完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,我當然不願意回家去面對老媽的責問,去了這幾日居住的酒店。

我用客房服務點了幾瓶啤酒,一心只想著借酒消愁,卻忘了借酒消愁,愁只會更愁。酒店服務員剛把啤酒送到房間,還沒來得及喝上幾口,我又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。

電話那頭的人說自己是老媽的鄰居,她發現老媽暈倒在客廳,已經叫了救護車,讓我快點到醫院去。盡管腦袋裏嗡嗡作響,頭疼得不行,但我仍然迅速打車去醫院守了老媽一晚上,順便從她的夢話裏再次落實了她討厭我的原因。

隔天早上睜開眼睛,我發現老媽盯著我看。

“你怎麽在這兒?”她眼神滿是厭惡,語氣裏透著反感。

“你暈倒了,我來照顧你。”我也看不慣她的嘴臉,有些生氣。她自己昏倒住院,女兒來照顧她有什麽好奇怪的?臉上的表情像是遇到冤家一樣,真是讓我一肚子火。

“我不需要,趕緊給我滾開,我不想見到你。”她皺著眉想了想,又說:“過會兒我打一筆錢到你卡上,最近別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
盡管聽到了她夢囈的內容,我還是搞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討厭我。無論她跟父親之間有什麽隔閡,也不應該直接怪罪到我的身上呀!

不願再看她擰緊的眉頭,我咬著牙拎起包離開。

按理說,我對這種態度應該習慣了才對,可不知是不是一晚上沒怎麽睡覺的緣故,我竟然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。

剛走出門,我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,坐倒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休息。

病房裏面好像傳來對話的聲音,那聲音很平靜。

我感覺有點奇怪。老媽住的是單人病房,對話可以用打電話來解釋,可那平淡的語氣又算什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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